时而发现旅游业内对于同一问题，貌似说法矛盾，却并行不悖；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井水不犯河水；政界、商界和学界各说各话，各干各活，倒也安静。

　　比如中国入境旅游。

　　2019年9月，中国旅游研究院和Google谷歌联合发布了《2019中国入境游游客行为与态度分析报告》，以前类似报告也议论过，今个换个角度。

　　关于中国入境旅游的历次报告，谷歌向来较为严谨，无论抽样调查的实施，还是相关数据的分析，这一回更有中国旅游研究院的加持，报告结果应是不容置疑。

　　可以看到，数据抽样调查覆盖了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菲律宾、泰国、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也包括美国和加拿大等北美国家，基本涵盖了入境主要客源国。

　　通过报告，可以看到海外游客在泛江南区域平均每人花费18061元，在京津冀区域平均每人花费19845元，在云贵川区域平均每人花费23752元，停留天数基本上都是11天以上。

　　既然这次调查包括新加坡，恰好4月在新加坡出差期间调查了部分新加坡旅行社销售中国产品情况，那就从外海游客在华花费上，说说入境旅游的另一面。

　　先看一家新加坡旅行社的2019年京津冀地区产品：8天7晚北京、天津、古北水镇游，在产品行程说明之外，还有附加说明：

　　必须参加自费景点（RMB680/大人，小孩1.2米以下RMB500元/人）：北京杂技秀+乘坐小火车游奥林匹克公园龙行水系+古北水镇风味餐+水镇内电瓶车1趟。

　　如果客人选择参加购物团，收取外国护照的差价，中国、印度、印尼、缅甸护照持有者，加收SGD200（注：相当于人民币1000元）/每人。团费每人减少SGD350（注：相当于人民币1750元），购物店：丝绸、茶、珍珠、玉器、乳胶、足底。

　　旅客不得中途离团，否则影响团队人数和成本，若有需要离团，中国当地接待社将向离团者收取每天SGD80（注：相当于人民币400元）/人。

　　新加坡业者介绍说，这是典型的低价团产品，特点是团队费用切割分离，表面价格低廉，中国接待社的利润来源于购物回扣和自费项目。现在除了西藏、新疆等少数省份之外，新加坡市场上的低价产品波及中国各省，比较严重的是华东江南地区和京津冀地区。大多数新加坡组团社或主动或被裹挟都推出低价产品甚至零负团费产品，从某种程度上严重损害了中国入境旅游市场，破坏了正常市场规则，而且延续数年甚至十几年。实际上，2019年低价团的势头已经下降，只是要恢复到正常状态，非常困难。

　　再看另一家旅行社2019年湖南的8天长沙/凤凰古城/张家界之旅，同样在附加说明有：

　　购物站（需人人配合）：泡脚、珠宝、丝绸、茶叶、摄影，行程中所列的购物店，执行自愿消费原则，绝无强制购买。

　　附加行程，需人人参加：魅力湘西歌舞秀、袁家寨子、韩式烤肉，中国收费RMB500/大人，小孩RMB250/人，儿童身高1.2米以下，2岁以下的婴儿免费。

　　中国导游、司机服务费RMB200/人。

　　若有需要离团，中国当地地接社将向离团者收取每天新币200/人（注：相当于人民币1000元）。

　　除了新加坡、马来西亚护照持有人，其他护照价格另计。

　　这些低价团的套路基本一样，无论是否感兴趣，必须参加自费项目；买不买东西自愿，但是购物店一定要进；如果持有中国护照，这些套路就不灵光了，要加钱；半路上不能离开团队，要补上差价等等。新加坡业者说，在长期低价影响之下，到中国旅游产生廉价低端的印象，目的地机构的宣传营销和旅行社产品脱节，入境市场相当程度上在产品低端徘徊且隐形失序。

　　还有，入境旅游业者应该对北美市场上“风行”许多年的99美元中国产品不陌生，这是美国一家旅行社的古都西安4天3晚产品，标注为99美元，宣传单上叫“报名费”，这个价格不包含机票、景点门票、导游司机小费。宣传单还声明：本报价只对持北美澳洲护照及绿卡的华人有效；客人脱团补团款美元150/人/天，其他费用不退。其他还有180美元的“必须付费专案”，也就是自费项目，包括饺子宴、仿唐歌舞表演、陕西历史博物馆、大雁塔广场；12岁以下不占床小孩99美元，12岁以下占床小孩199美元等等。不用仔细琢磨，也知道这些套路的用意在什么地方。

　　这是入境旅游的另一面：业者认为团队游客在华花费1万元左右，甚至更低，远远不到2万元；也可能在中国各地买些分不清产地的丝绸和茶叶回去，顺便泡个脚；能想象出海外旅游者在购物店以及所谓自费项目中的感受；想象不出一个新加坡游客在中国吃韩国烤肉的感觉；我们甚至肯定这样的产品不会产生良好体验，更谈不上传播中国文化，讲好中国故事。

　　这不是入境旅游的极少数现象，而是相当一部分，甚至相当一大部分。

　　聊以自慰的是，以上情况在山东市场很少出现，新加坡业者认为主要是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实施的海外营销渠道管理体系发挥了作用，把目的地海外营销和旅行社产品结合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扭转了局面。还有，山东没有大量单一面向海外游客的旅游购物店，没有生态环境。

　　（这是在刚刚过去的法国巴黎旅游展期间，山东省海外营销渠道合作伙伴举办的产品路演活动，目的地形象宣传和产品营销一体进行，效果显著）

　　中国入境旅游营销一直存在目的地形象宣传和旅行社产品营销隔离的现象，大路朝天，各干各事，互不相干。

　　还有就是各说各话，知之不言，甚至茫然无知。

　　这甚至是造成中国入境旅游长期徘徊不前的主要原因之一。

　　与其如此，不如从渠道下手。

　　没有产品渠道做支撑，海外宣传营销总归是虚套路，官样子。

　　否则，你宣传中国风景，他来吃韩国烤肉。即使花了2万块钱，在中国还不知道买了多少乳胶枕头。

　　中国入境旅游，两面看才客观。

　　*本文来源：微信公众号“韦陀一杵”（ID:cn12301），作者：闫向军，山东旅游职业学院院长，原标题：《入境旅游的另一面——风起青萍言谈之七十九》。